当幼儿园不再是学校,不再是单一提供知识的地方,当幼儿园越来越像家、像运动场、像天然博物馆一样的时候,孩子们会更佳热爱这样的环境,会被真正优质的教育所吸引。
世界华人周刊特约撰稿:三爪半
柏拉图曾说:教育是最廉价的国防。
但真正理解这句话并将其发挥到极致的,唯有日本。二战后的两个星期不到,日本所有小学就在被炸开的废墟中全面开课。比起小学,日本对幼儿教育更加用心,甚至将幼儿园建成了人见人爱的“游乐园”。
孩子成长的最好环境,就是家一样的学校
在爱知县冈崎市,Kentaro 和Tamaki Nara 兄妹俩经营着一家家庭私立保育所——“四叶草之家”。围绕在稻田与山峦间,这栋105平米的二层小楼就是兄妹俩教孩子们英语和中文的地方。他们的教育理念很简单,也很朴实——“将学校营造成第二个家”,为孩子提供家一样温馨舒适的成长环境。
当这个小二层不能为更多的孩子提供良好的教育服务时,兄妹俩当机立断:拆掉全家居住多年的家,将原有的家庭私立保育所原地扩建为儿童教育机构。
从私立保育所到幼儿园是一个很大的蜕变。
日本的学前教育分为保育所和幼儿园。保育园有点类似国内的托儿所但也兼具教育功能,孩子出生4个月后就可以申请入园一直到上小学之前,而幼儿园至少要在 3 周岁以后才能入园。
而日本《教育基本法》又规定:“幼儿期的教育应强调幼稚园和家庭的联系。”新建后的幼儿园将完成他们一直以来的教育梦想——让幼儿园成为孩子们的“第二个家”。
不同于传统幼儿园,四叶草之家是介于公共幼儿教育机构和住宅之间的庇护所,采取了全开放的授课方式:白天,孩子们和教师们一起吃饭、学习、讨论、午休、游戏,亲如家人;晚上,这里又是教师们居住的地方。
为了节省成本,四叶草之家的设计师们保留并加固了老房子的主要结构,使其成为新建筑的一部分,在新建筑中完成了新旧时空融合,延续了老房子的灵魂和记忆。
外壳的曲面与内部结构间的空隙也形成了只有孩子们才可以攀爬至的小角落,成为他们的秘密乐园。孩子们在这样通透又有围合感的空间中学习,感受着从圆形窗户射进的光的迁移,看着一年四季窗外景色的变化。而这些自然的馈赠,都成为了随手拈来的自然学习“素材”,使孩子们跟随自然一起成长。
改造后的四叶草之家变成了一座白色城堡,新外壳中包裹着旧结构,整个建筑既表达了对过去房屋情感的尊重,又开辟出了新的可供遐想的空间。新结构与旧有木结构相连形成了三层空间,起居室、厨房、卫生间、工作室等应有尽有,幼儿园日间运营及夜间教师和家人的居住都在这里得到了满足。
学前教育的问题,就是改变的动力
一个国家的教育,决定了一个国家的未来。中国和日本都很重视幼儿教育,但关注点的不同也导致这个不大的邻国,与我们在幼儿教育的理念和效果上有着巨大的差异。
经济发达的社会更重视孩子的教育,希望他们能更早、更快地学到更多的知识。然而,拔苗助长在现在的日本鲜有发生,似乎他们对“赢在起跑线上”有完全不同的认识。
其实日本也曾有过类似的对幼儿进行“全盘西化、过多进行知识教育”的经历。1948年日本颁布的《保育大纲——愉快的幼儿经验》就具有浓厚的美国色彩,其以杜威经验主义为旨,把学生直接参与其中的生活活动作为确定课程内容的依据,以促进儿童本能的生长。
但日本教育家谷本富曾在“怎样办好幼儿园”的讲演中说“儿童是一个有独立意志、独立人格的独立体,不应由成人随意摆布”。要求幼儿园的保育工作者必须以“遵循自然”为原则:幼儿园是自由游戏的场所,应禁止一切课业。并很快颁布了《幼儿教育法》,阐明了以游戏为中心的幼儿教育体系。
但近几年,日本教育又出现了备受关注的“三间减少”问题,即儿童户外游戏的空间、时间和仲间(伙伴、同伴)都被现代化和城市化严重剥削。
城市化严重的日本,可供儿童游戏的公共空间(公园、广场、绿地等)在不断减少;儿童户外游戏的时间因电子化和娱乐的大量开发而大大减少;现代社区越来越注重隐私权和封闭性,这也导致孩子们走出家门与伙伴玩耍的机会大大降低。
而一个游戏化的幼儿园可以使孩子们在成长的同时,拥有充足的空间资源,随时随地可以和身边的伙伴们一起亲近自然,远离城市化、电子化、信息化时代的影响和冲击。
因此,四叶草之家在日本并不是特例,还有很多各种各样与自然为友的幼儿园。
天然运动场,为孩子创造专属的快乐
在传统幼儿园,下雨天孩子们是不能出去的,但熊本市Daichi踩水幼儿园却有着开放式的中庭屋顶,旨在积累雨水,以便在大雨天后,孩子们可以在蓄起的天然水池中光着脚踩水。在Daichi幼儿园的老师看来,踩雨水和搭积木、拼拼图一样,都是一种游戏。正如不应阻止小孩搭积木一样,也不应该阻止小孩踩水洼。
“裸足教育”也是日本幼儿园户外活动中非常有特色的教育内容之一。日本教育家曾提出:由于当今社会为幼儿创造的裸足生活减少等原因,幼儿的脚部存在一系列脚部疾病,而裸足教育对其有很好的矫正作用。踩水无疑是最好的“裸足”教育之一。
在冬天,中庭结了冰的水面又成为了孩子们的天然滑冰场。下雪天,更是可以在欣赏雪景的同时,随时开始一场足不出户的“雪球大战”;晴天时,中庭又变成了羽毛球场。总之,Daichi幼儿园一年四季都是孩子们的天然运动场。一整年连续不断的户外活动,让孩子们的运动技能和自身抵抗力在一次次的游戏中不断增强。
不仅室内外相连,幼儿园餐厅也是开放式的。厨师们对于每日在孩子们的“监视”下准备每餐早已习以为常。每天,都有好奇又爱吃的孩子们不错眼珠地死死盯着厨师,看看今天又会有什么好吃的。
大自然的礼物,就是孩子最好的玩具
日本幼儿园找不到现代化的设备和琳琅满目的高档玩具,更多的是就地取材或废旧物品做成的玩具,这虽然与日本发达的现代化社会大相径庭,但正体现了日本教育的精华:在自然的环境下挖掘孩子潜能及创新精神,而不是电子产品控制下的奴隶。
在日本滋贺县长滨市郊区,有一所名叫“光之家”的幼儿园。设计师通过建筑锥形上部空间的光井引入光线,借助光线引入处的不同形状和颜色,为孩子们带去不同的光。
在室内,孩子们能感觉到这些“灯”的变化,甚至追逐他们并一同玩耍,在日常生活以及活动中感受光带来的变化。
光之家通过合理收集自然光源,为每个空间营造了不同的观感。这些位于高高天花之上的光源各自的形状不同,颜色各异,朝向也不一致,充满了梦幻的色彩。
比起提供成长的房子本身,更重要的是给孩子们提供美和自然的启蒙教育,即使房间再小,也能让孩子们从小了解到自己身处自然,感受自然带来的力量与美。
幼儿园多样化,是日本对学前教育的探索结果
2009年,日本开始全面实施新的《幼儿园教育要领》和《保育所保育指南》,这是日本学前教育的纲领,其中明确要求教师“以指导幼儿的游戏为中心,通过指导幼儿的游戏完成所规定的目标,充分重视游戏在婴幼儿成长和发育中的作用和地位。”
其中着重对“健康”“人际关系”“环境”“语言”“表现”这“五个领域”做出了详细规定,这些都无一例外地表明日本学前教育的理念:“幼儿时期的教育,就是通过游戏、让身体感觉、体验各种各样的活动,由此来养成丰富的感性,同时培养好奇心和探求心。”
2012年,《经济学人》杂志公布了全球45个国家的幼儿教育水平,通过对各国家幼稚园的教育质量、教育费用以及可使用性等项目分别进行了调查排名,日本在教育质量方面位列13。
日本幼儿园里的小朋友从小便开始独立,有着良好的生活习惯,通过集体生活学会了如何融入社会。比起各式各样看似旨在使早教充满轻松愉快气氛,事实上却把幼儿推向了无休无止的课后辅导的早教班,日本幼儿园与其说是学习的启蒙地,不如说是童年的游乐园。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孩子,在自然中玩耍、与同龄人作伴,有着无比珍贵的童年,而这珍贵的童年将彻底释放孩子的天性,在他们真正吸收知识时,给予滋养和启发。
当幼儿园不再是学校,不再是单一提供知识的地方,当幼儿园越来越像家、像运动场、像天然博物馆一样的时候,孩子们会更佳热爱这里,会被真正优质的教育所吸引。
正如卢梭所言:如果你不首先培养活泼的儿童,你就绝不能教出聪明的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