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战后韩国的发展进阶中,财阀集团上演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家族联手,产业垄断,暗中掌权……没有任何一个“发达国家”,像韩国这样,几乎受制于财阀。
三星、现代、LG、乐天等十大集团占有了韩国近70%的集团总资产。
因着这股强劲的实力,财阀家族常常曝出肆意妄为的“惊天”新闻。三星闺蜜门和干政门便是很好的例子。
然而,论“任性”,还有一个韩国财阀比三星更胜一筹,网友给他们冠名——“怪兽家族”。
1、
这个“怪兽家族”即是有着三代历史的韩进集团。
韩进集团作为全世界知名的物流企业,在巅峰时期曾拥有大韩航空、韩进海运、韩国空港、韩进陆路等12家大型企业,员工人数高达到2.5万人。
其第一代创始人赵重勋,出身普通,学历平平,却凭着不懈的努力和好运气,创下了韩国商业史上的传奇。
▲ 赵重勋,被誉为“韩国运输业之父”
1945年,战火肆虐后的韩国经济萧索,百废待兴。年仅25岁的赵重勋靠着一辆二手旧货车,勤勤恳恳地做起了运输生意。
这一年,他在仁川开了家小公司,取名“韩进商社”。
之后的故事,就从这家商社开始变得一点点丰满起来。
▲ 赵重勋与妻子金贞一
1950年,朝鲜战争爆发,赵重勋冒着生命危险给美军运输物资,大发战争财。
即使是战乱时期,讲求信誉的他也极力坚持按时送货,有失必赔。
在某次运送过程中,司机暗中倒卖了1200套美军军服。为了按时交货,赵重勋不惜花费3万美元,从黑市上将物资购回,及时完成运输任务。
如此胆量与用心,让“韩进商社”在时代的腥风血雨中声名鹊起,发展迅猛。
赵重勋的眼光也渐渐从货运看向了更宽广的领域。
1969年,应总统朴正熙请求,赵重勋不顾周遭反对,收购大韩航空。
当时大韩航空的资金斥资高达27亿韩元,赵重勋几乎是倾囊一搏。
所幸运气不差,在努力扩大国际航线后,成功扭亏为盈。
▲ 赵重勋在大韩航空的飞机前
之后韩进集团名下的产业越来越多,财富积累屡居韩国榜首,一代财阀就此诞生。
▲ 从左至右依次为:郑周永(现代创始人)、赵重勋、李秉喆(三星创始人)
令人佩服的是,发家后的赵重勋依然保持了朴素、节俭的生活作风,每天凌晨4点便起床工作,亲历亲为,严谨谦逊。
韩进集团在他的助推下,一步步蓬勃壮大,迅速成长为海陆空全面发展的运输大咖,剽悍闯入世界500强。
可惜,创业难,守业更难。
赵重勋离世后,韩进集团的神话很快被继承者们画上了句点。
2、
遵照传统,财阀们大都推崇长子继承制,赵重勋也不例外。
2002年,赵重勋去世,韩进集团最重要的经营部分——大韩航空,由长子赵亮镐接管。
陆运板块和海运板块,则依次由次子赵南镐和三子赵秀镐接管。
核心产业分割完毕,儿子还有一个,怎么办?
只好把剩余的“东洋火灾保险”和一家证券公司凑合分给他。
和电视剧里的豪门一样,尽管有遗嘱为证,争夺遗产的戏码依旧在老父亲走后狗血上演。
▲ 赵重勋和四个儿子
遗产分得最少的四弟赵正镐第一个跳出来表示不服,要求重新分配。
不久,老二赵南镐又因飞机上进口免税商品的所有权,与老大发生争执 。
最后二哥、四弟联手将大哥告上法庭,质疑遗嘱的有效性。
▲ 赵重勋长子赵亮镐
如此一闹,原本手足情深的兄弟彻底崩盘,二哥和四弟纷纷脱离集团独立发展,立誓跟大哥老死不相往来。
四兄弟的离心离德,让韩进集团的命运很快变得飘摇起来。
2006年,三弟赵秀镐因肺癌去世,韩进海运交由妻子崔恩英管理。
▲ 赵重勋三子赵秀镐
但因屡屡决策失误,韩进海运在2016年宣告破产。
2019年,二哥赵南镐接管的韩进重工负债超4亿美元,被迫抵押股份,申请破产重组,彻底失去对企业的控权。
▲ 赵重勋次子赵南镐
四弟当年只分得了集团遗产的零头,早早便自立门户,投身金融行业,与家族集团鲜有来往。
▲ 赵重勋幺子赵正镐
谁曾想,这个由赵重勋花了几十年心血打拼出来的海陆空运输帝国,在他死后不到20年的时间,便迅速丧失海运和陆运的版图,仅剩航空一隅。
然而,更令他意料不到的是,正是大儿子赵亮镐一家,让韩进集团拥有了“怪兽家族”的恶名。
3、
赵重勋从小老板到巨贾,一路讲求诚信,勤恳善思,即使位居韩国财富榜首,也从不张扬。
然而,到赵亮镐上位之后,赵家人的画风逐渐突变,令人瞠目。
▲ 从左到右依次为长女赵显娥、长子赵源泰、赵亮镐和二女赵显旼
最先引起民众强烈不满的是赵亮镐的大女儿——赵显娥。
2014年,赵亮镐提拔赵显娥任大韩航空副社长。那时的她,年仅40岁,一度成为世界500强企业中最年轻的高管,备受瞩目。
▲ 赵显娥
这位看似精明干练的财阀三代,在上任后不久便大闹机场,制造了全民震怒的“坚果门”事件。
2014年12月5日,赵显娥乘坐自家航空公司的航班从纽约飞往仁川。
飞机起飞前15分钟,她才登入头等舱。
随即,口渴的赵显娥向空姐要了一杯水。
空姐在送水的同时附送上一袋坚果,以示讨好。
然而,恰恰就是这袋坚果,彻底激怒了赵显娥,理由甚是荒唐:不将坚果拆开后再递上来,这就是对头等舱乘客的态度?
尽管后来空姐和乘务长都出面解释,证明这样的操作符合规定,并出示了《指示说明书》,依然无法消解赵显娥的怒火。
盛怒之下的赵显娥要求两名员工下跪道歉,并对他们一通拳打脚踢。
最终以乘务长被赶下飞机,行程延误20分钟告终。
▲ 当时的场面还原图
这出闹剧被同在头等舱的另一名乘客暗中拍下,上传网络,全网哗然。
大韩航空股价随之暴跌。
为了挽回公司声誉,平息民愤,赵亮镐赶紧出面鞠躬道歉,并撤销了赵显娥副社长的职务。
赵显娥也身形憔悴地站在媒体面前,低头认错,道歉悔改。
只是着鞠躬时的眼神,看得很是瘆人。
事后,赵显娥因涉嫌妨碍飞机飞行安全,殴打乘务长被提起诉讼,一审判决1年监禁,很快二审又被改成了8个月监禁缓期2年执行,当庭就释放了。
更耐人寻味的是,涉事乘务长后来被分配到经济舱,安排从事各类粗重工作,包括洗厕所。
▲ “坚果门”中被刁难的乘务长朴昌旭,在恢复工作后处境艰难,后患上抑郁症
在姐姐赵显娥因“坚果门”遭到全网攻击,声誉尽毁的时候,妹妹赵显旼也没有闲着,她悄悄给姐姐发了一条短信:“我一定会复仇。”
错在姐姐,何谈复仇?
没想到,4年后,大众真的等来了妹妹的复仇壮举——“泼水门”。
2018年3月,在某讨论广告构思的会议上,赵显旼突然情绪失控,破口大骂,并将自己手边的一杯水朝某广告组组长脸上泼去。
究其原因,竟是对方无法就赵显旼提出的问题给出满意回复。
▲ 当时的场面还原图
这一泼,不仅浇灭了民众对赵家残存的期待,更是让大韩航空一夜之间折损2000多亿韩元。
面对社会的质疑,赵亮镐只好“故伎重演”,和大女儿出事时一样,又道歉又撤职。
谁料,赵显旼刚出面道歉不久,网上便曝出了她日常上班辱骂员工的录音,黑料多得堵都堵不住。
果然姐妹同心,其利断“金”。
两人轮番撒泼之后,断了大韩航空不少的财路。
2018年,这对离职姐妹花又被员工指认非法带货:经常利用自家企业的飞机暗中走私奢侈品,涉案金额超过1.5亿韩元。
▲ 赵显娥(左)和赵显旼(右)
按照韩国法律,她俩至少得判5年以上的监禁。
可财阀圈子,向来神通广大,这两人至今都没有正经蹲过一天大狱。
而赵亮镐唯一的儿子赵源泰,口碑又如何呢?
乍眼一看照片,小哥也算温文尔雅,腼腆含蓄。
▲ 赵亮镐(左)和赵源泰(右)
但脾性其实是出了名的阴晴不定,任性狂傲。
早在2005年,他便上过一次新闻,事由恶劣:赵源泰嫌弃一老人过马路速度太慢,下车动粗,导致77岁高龄的老人头部受伤住院。
2015年,他又因违规驾驶被交警拦下,脑子一抽,直接撞伤交警逃逸……
2017年,赵源泰甚至在大韩航空直接修改了一项规定:
将原先遇到不稳定气流时飞机机舱内的广播,修改为仅在经济舱内播放,不得在头等舱和商务舱内播放。
修改理由一般人都猜不到:他当时乘飞机在头等舱玩游戏,因飞机突然广播导致游戏掉线,一怒之下,新规定就诞生了。
相比于这些劣迹,最令大众不满的是他的“学历门”。
1988年赵源泰在美国某毫无名气的大学念完两年制课程后,直接回国转入仁荷大学就读,并顺利获得本科学位。
可后来有心人一查,发现这所大学是韩进集团名下的产业,赵源泰并不具备入学资格,属于典型的“走后门”。
事情曝光后,仁荷大学随即撤消了他的毕业资格。
仔细一看赵家三姐弟的学历,发现他们都曾进入过美国南加州大学念书,并顺利毕业。反观他们的言行,大抵都能猜到这三人是如何进去的。
▲ 赵显娥(左)、赵源泰(中)和赵显旼(右)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赵家富三代,留给大众的印象是满满的差评。
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赵家一代勤恳奋进,赵家三代却专横跋扈,问题究竟出在了何处?
时常微笑着的赵亮镐,是教子无方,还是那根早已“不正”的上梁呢?
▲ 赵亮镐
4、
作为赵重勋最器重的长子,赵亮镐从一开始便占尽了先机。
在2003年赵亮镐接手大韩航空的时候,公司发展势头旺盛,每年营业额都超过十万亿韩元,机队数量达到153组。
他娶到的妻子,是前韩国交通部副部长李在澈的女儿李明熙。强强联手,为集团的发展奠定了非常有利的基础。
▲ 赵亮镐和李明熙
手握众多优质资源的赵亮镐,却并没有像父亲期望的那样,把韩进集团推上更
高的顶峰。
2010年后,赵亮镐因经营不善,被挤出了韩国富豪榜。
到2019年赵亮镐去世消息公开的时候,韩进集团的股票不降反升,这位财阀二代在大众心中的高下可想而知。
2018年,在发生“泼水门”事件后,大韩航空内部员工曾自发组织过一次示威游行,集体抗议赵亮镐及其全家。
相较于赵家三代们的任性,赵亮镐夫妇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的妻子李明熙凭着集团和家族的强大背景,自视高人一等,常常把员工当奴仆对待。
一言不合,轻则辱骂,重则暴打,很是疯魔。
▲ 图片来源:梨视频
在一段李明熙司机公布的录音里,这位财阀阔太不停对员工嘶吼,脏话连篇,完全没有把佣人当人对待。
▲ 图片来源:中国财经报道
据赵家的前园丁回忆:自己在赵家工作的3年内,先后遭李明熙攻击过7次,包括掷剪刀、吐口水等,最严重的一次是李明熙踢梯子,致使他从3米高处直接摔下。
还有大韩航空的员工爆料称,某新进员工因初来集团,尚不认识李明熙,见到她顺口喊了一声“婆婆”,当即被李明熙大骂,并惨遭辞退。
截至目前,李明熙涉嫌暴力违法案件多达24起,可见其羞辱人的功底有多深。
▲ 李明熙
作为一家之主的赵亮镐,看着自己妻子儿女如此妄为,除了忍痛将两个女儿撤职之外,似乎并没有太多约束管教。
毕竟,这位集诸多宠爱于一身的财阀二代,也不是什么良人。
2018年,赵亮镐涉嫌偷税漏税、贪污、渎职等遭警方调查。
随后又牵出了他安排公司员工无偿参与装修自家豪宅,挪用静石公司4000多万韩元装修私人别墅等负面新闻。
不知在他眼中,大韩航空是否等同赵家私产,公司员工是否也跟佣人无异?
▲ 赵亮镐道歉
一桩又一桩的恶行,严重影响了大韩航空的声誉,更加大了民众对赵亮镐一家的反感。
2019年3月27日,在大韩航空的董事会表决中,赵亮镐仅获得64%的股东支持(任职需要获得三分之二以上的支持比例),连任失败,丧失了对大韩航空的实际经营权。
紧接着两周后,媒体便曝出了赵亮镐在洛杉矶黯然离世的消息,享年70岁。
▲ 赵源泰、赵显娥、赵显旼参加父亲葬礼
随着赵亮镐的去世,赵家第一代创下的海陆空运输帝国,彻底瓦解了。
凭借巨额财富一度横行霸道的“怪兽家族”,用实践证明了“不作不死”的真理。
有钱虽好,但绝不能为所欲为。
不知在天国重逢大儿子的赵老爷子,会是怎样的叹惋。文/余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