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哥说
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奈保尔有言：印度之外的世界要以他们自己的标准来评判，印度是不能被评判的，印度只能以印度的方式被体验。
作者： 何岸
全文2554字，读完大约4分钟
印度男子：手牵手，我们一起走
漫步印度街头，你时不时会看到他们手牵手、一起走的样子，他们是不是“那个”？
很多初到印度的朋友都会诧异于印度社会的开放，现实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禁忌——不许在公共场合有亲密之举，那么他们手拉手怎么解释？难道信仰印度教、伊斯兰教的印度人能够包容大庭广众下的同性恋举动？
一家以美颜相机为主打产品的美图公司发布的《全球自拍粉皮书》中也关注到了印度男子之间的亲密之举。这份全球首个自拍报告，基于产品大数据的线上调研，将全球各地的自拍群像第一次生动展现在众人面前。
有关印度的结论是：36.4%的印度男生喜欢和同性自拍，因为在这个异邦国度，男子之间拉小拇指牵手、勾肩搭背等行为比比皆是。他们如此“基情四射”？！
其实不然，男子之间拉着手并不表明他们是同性恋。如果你走近他们的眼神就会发现，他们之间的牵手只是坦诚相待的友情与信任，长长的大睫毛下面黝黑明亮的眼珠并没有任何遮掩，他们只是发乎本性的友爱而已。鹿眼一般的眸子或许会对外国人的关注有所闪躲，那只是因为羞涩。如果你看到了他们童年的模样，就会全部释然：因为他们从小就这样，哥哥、弟弟之间手牵手出门，即使长大也会如此，没有任何不适。
笔者在新德里简塔曼塔天文台游览时，就遇到过这样的兄弟。来自德里近郊农村的这对兄弟趁着农闲来天文台谈恋爱，哥哥带来了女友，还有电灯泡弟弟。简塔曼塔天文台虽然地处闹市、环境优美，但却人迹罕至，是个谈恋爱的好地方。不少印度青年都选择在这里谈情说爱。这对兄弟也是，哥哥忙着处对象，弟弟一个人在旁落单瞎逛也无妨。兄弟之间的亲情让他们之间毫无间隙，牵手就更不是什么问题。
还有一次在果阿海滩，笔者正与家人赶海，一群黝黑的半裸青年围上前来，要和我们这些外国人合影，他们勾肩搭背、亲密无间的样子，让人感觉到海天之间人与人之间赤诚相待的那份纯真无邪！这种肢体语言胜过千言万语。
作者（左三）与三个印度小伙合影
印度人习惯于用肢体接触来表达感情。尽管受诸多社会禁忌的影响，印度男女之间在公众场合的亲密之举会受限制，但同性之间则没太多戒律。心无杂念，自然坦诚相待。
以印度传统节日“霍利节”和传统舞蹈Bhangra为例，印度男子习惯于用肢体动作表达情感。霍利节是印度的传统新年，源于印度著名史诗《摩诃婆罗多》，在每年2、3月间举行，印度人用在彼此脸上涂抹颜色的方式庆祝正义战胜邪恶。节日期间，人们互相抛洒用花朵制成的红粉，投掷水球，迎接春天的到来。
北印度有一种叫做Bhangra的舞蹈。男子们相互将腿缠在一起，然后绕圈跳舞。这是锡克教的典型舞蹈，为欢庆丰收而跳，舞蹈结合了许多的舞蹈特技。这种舞跳起来活力十足而又多姿多彩。这些运用肢体互动表达浓烈感情的方式就是最生动的例子。
但印度文化同时又具有多样性，并非在所有情况下都能接受肢体接触。这里不仅存在地域上的区别，更多来自种姓等级制度的影响。占印度总人口的25%的“贱民”阶层，又称“不可接触者”，这一称谓很好的诠释了跨种姓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即使在贱民阶层内部也分多个等级，被称之为“亚种姓”。贱民在传统的印度社会中只允许做被认为是非常卑贱的行业，包括：扫街、清洁旱厕、理发、鞋匠、皮革加工、洗衣服及捕鱼等。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从亲密无间到等级森严，话锋陡转令人难以接受。这就是真实的印度，用人们常说的一句话来总结：不论你用什么词描述印度，反过来也同样成立，因为印度充满了悖论，又特别擅于调和悖论。
右手抓饭，左手擦屁屁
来印度之前，各种奇葩传闻中必然有一件事是被打过预防针的，那就是不能与印度人握左手。原因你懂的。
来到印度后，我一直没有机会证实传闻。这个实在太隐秘了，生活圈和工作圈一直都没有可以现身说法的例子。也不好跟印度人开口请教。美国同事都等急了，发消息来问：传闻中的左手，到底是不是这回事？！
没图没真相的，我实在无法证实啊！直到有一天，我终于找到了答案。地点还是在当年的英国东印度公司的威廉堡，今天的印度东部军区司令部里。
印度东部军区司令部大楼
威廉堡（William Fort）是17世纪英国东印度公司扩张殖民地方面的新成就，这里后来发展成为加尔各答市。之前，东印度公司在孟加拉有一些商馆，后来公司从当地王公手里买来土地以修筑威廉堡，成为东印度公司第三个小型殖民地。
加尔各答1847年地形图
现代加尔各答
18世纪下半叶，威廉堡成为东印度公司在孟加拉地区向外扩张的大本营，也是早期孟加拉管区和总督府所在地。现在的威廉堡成为印度东部军区司令部所在地，因工作需要，我走进了司令部总部办公楼。
真相终于大白天下！
离开办公楼的时候，我去了趟洗手间，在洗手间看到了坑位边的一支水管笼头和一个塑料小桶，瞬间恍然大悟。于是乎立即拍照为证，转发给远在纽约的同事。
印度厕所里的水桶和勺
不用说，这些工具都与神秘的左手有关：印度人认为用过手纸后还要洗手不如直接用手处理干净再洗手。用左手擦屁屁被认为一举多得：一是绿色环保，节约用纸；二是据说可以减少痔疮的发病率。
因为左手的特殊功能，所以有关印度的任何旅行禁忌中都会提醒：在印度绝对不能用左手跟人握手，这是一种极为不礼貌的行为，买东西付款、找零钱等等，都只能用右手付钱，甚至在一些重要场合赠送礼物，也可以用单手递送。当然用手抓饭的印度人必然选择右手。
在威廉堡还有一个细节，那就是蹲坑边并不提供手纸。各位看官只能自行理解、自行解决了。
其实在印度时间待长了以后，也就见怪不怪了。在高档酒店，卫生间一般提供多种选择：手纸、冲手笼头，甚至智能冲洗马桶，一个传统、多元又迈向现代化的国家，在这个细节上就充分体现出来了。或许对于印军的东部军区军官们，的确不存在选择的必要，所以就简单粗暴一点吧。
再后来，笔者在罗马的民宿、土耳其航班上都见到了印式冲手水管，或许是市场需要，或许是迎合印式习惯。面对这个小小的细节，笔者无处讨论，只能会心一笑。
关于绿色环保和治疗痔疮的功效，不知道国人会不会借鉴印度人的做法呢？相信绝大多数人都会嗤之以鼻吧，毕竟民族习惯太难改变了。
作者：何岸，70年代生人，英国文学硕士，文字爱好者，常驻印度使馆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