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正解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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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为是中国高科技企业代表,通过它,我们能感受到中国企业发展的冷暖。
一些外人看来,华为发展风头正劲,在海外四处“开疆拓土”,三星痛哭、苹果发抖。
可华为前不久举办了一场人力资源2.0总纲研讨班,会期为期4天,会上激烈讨论,透露出华为发展的巨大危机。
华为是先行者,中国企业终将走到华为的今天。所以,格外值得我们分析、研究华为。
这次研讨会形成的一项重要成果就是:“对任总的批判意见汇总”。华为官方论坛“心声社区”曝出文章,批评意见共有10项,可谓是细数任正非管理上的“十宗罪”。
做些基本摘录:
1.过于强势、指导过深过细过急,而HR体系执行机械化、僵硬化、运动化、一刀切,不敢从专业视角提出意见,不敢跟老板PK。海思(华为子公司)的一些科学家因为比例问题必须打C(年终奖为0,末位淘汰被裁,合同到期可能不续签),结果这些人离开公司,就被人家抢着聘为CTO,而且还做的不错。
2.强调聚焦的多,“收的”多,对一项新技术、新事物,在没有看清楚之前否定的多。AR(增强现实)、VR(虚拟现实)刚开始出来,老板就说未来要浅滩捡鱼。人工智能出来后很保守,就是跟着走。
3.非理性、运动式、一刀切的福利上涨,过于机械执行。传统业务的一些管理者职级虚高、薪酬福利虚高,出去后找不到薪酬相当于现在每年交税额度的岗位;而新业务的核心骨干大量被人家挖角,人家只挖最佳时期做出最佳贡献的年轻人。
4.一直是提倡多改良少革命,导致公司上上下下中庸之道用得太极致了,人人都知道要改革,不改不行,但多年来是讨论讨论再讨论、一直没改成。
5.制度越来越严密,空间越来越小,造成效率太低,特别是在干部管理方面。常董会评议干部时,很多人并不认识,怎么评审?
6.华为双金字塔,左边是管理干部金字塔,右边是专家金字塔,但右金字塔是有所坍塌的。华为现在不缺管理者,缺的是专家。
7.强调海外经历,特别是艰苦地区的海外经验,但当前执行过于僵硬和一刀切。现在绝大部分SPDT经理都是白发丛生,都是四十多岁,缺乏朝气,没有什么年轻人,因为年轻干部没有海外经验,不能提拔啊。
8.因为一次汇报就轻易否定一个干部,因为一次汇报就给一个干部快速升职甚至跳级升职。
9.管理思想、管理要求只适用于运营商业务,不能适用于其他业务,盲目要求其他业务适配不合适,甚至可能是一个灾难。
10.战略预备队脱离业务实际,训战效果差强人意,队员出队困难,一线嫌职级高、用处不大,不愿意接。不少队员感到彷徨。在不少人心目中,战略预备队被理解为冗余人员的缓冲池,污化了战略预备队的战略作用。
其实,简单梳理不难发现,华为患上了西方的“大企业病”。
大企业病,我们稍微熟悉的一个例子就是柯达。
1881年,柯达公司的前身在美国成立。柯达是胶卷时代的苹果、谷歌,它曾占据全球2/3的市场份额,在全球超过14.5万雇员。在100多年的时间里,它先后推出胶片和“傻瓜相机”,不仅把摄影的乐趣带给普通老板姓,也赚得盆满钵满。
但是谁曾想到,这样一家优秀的企业,竟然在2012年被纽交所发出退市警告,找不到钱进行业务转型。最终,破产。
杀死柯达的,看似数码相机,但其实却是柯达自己。
因为在1975年,柯达就发明出世界第一台数码相机。
在1991年,又推出全球首台商用单反相机DSC100,拥有额外200M存储空间,还有LCD屏幕能回看照片,当时它的技术领先世界至少10年。
但是因为考虑推出数码相机,可能影响胶卷这项主业。所以,柯达对数码相机这项新技术,总是冷冰冰,没有重视起来。但回过神来,已难以挽回局面。
现在的华为也表现出“大企业病”初步征兆。
对AR、VR等新技术,任正非提倡的是“浅滩捡鱼”。就是说,让别人先去趟水,试错,华为好看清形势,“走后发制人的道路”。
像智能驾驶,还没开始谈,就说华为不能做,由于华为没有数据,所以不能做。
但真正拥抱新技术,做技术的引领者,才可能真正成为领先者。
新技术研制的确烧钱,但这也是大公司的优势所在,烧得起钱,所以,才能领先。
华为还患上了中式的“官病”。
看对任正非的批评意见汇总时,我从中看到行政系统哪些饱受诟病的“套路”。
比如,肯定“任总的人力资源哲学思想是世界级创新”,虽然现实世界吹捧的文章没少看,但是“世界级创新”这个名词却几乎是第一次注意到。
还比如,“有的时候指导过深过细过急”。
批评前,先肯定,把批评意见前加上“有的时候”“还”之类的表述弱化批评意见,完完全全是官场式的。
任正非带领华为打下今天的江山,无可避免地会成为华为的精神领袖,但是意想不到的后果,就是上行下效,内部权力向上集中,管理层拥有更多权力。
在华为官方论坛上,对官僚主义的批评比比皆是,比如有员工批评“很多领导只知道听汇报,从不下基层(下基层也是听汇报),高高在上,导致就是以领导为中心、PPT山会海、各种拍马奉承。”
类似的抱怨在网上,随手一搜就能找到不少:
最怕领导骂,所以现在向领导汇报也有了自己的心得,问题能不说就不说,领导喜好听啥就多说点啥;
其实组织中挺多“变色龙”,在领导面前谦虚好学,在下属面前简单粗暴。偏这样的人混的很好,因为领导赏识嘛;
领导来的时候就是部门最忙的时候,十几个人通宵写胶片就不说了,一些面子上的事情也要突击安排好,让领导满意是第一要务。
华为在任正非的带领下,实现四次飞跃。
而在2017年,华为实现全球销售收入6036亿元,同比增长15.7%,经营活动现金流高达963亿元。拥有名员工18万,业务遍及全球170多个国家和地区,服务全世界1/3以上的人口。
有这样的成绩,离不开华为,特别是任正非,对批评意见的认真汲取,及时知错、改错。任正非知人善用,开门纳谏也是业内出了名的。
在华为2015年市场工作会议上,任正非就强调:“必须有一个坚强、有力的领导集团,这个核心集团,必须听得进去批评”。
今年初,任正非还因“部分经营单位发生了经营质量事故和业务造假行为”,带头自罚100万。
但时至今日,批评意见还汹涌而出,这恐怕是华为最大的隐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