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率性、落拓不羁,这一直是洪晃一以贯之的重要标签。
世界华人周刊专栏作者:荠麦青青
洞烛幽微,发掘名人世界的人性之光。
全文3973字,读完大约5分钟
一部人类史便是一部战争史,而在卷帙浩繁的战争史册上,从不匮乏女性间的“战争”,所以宫斗戏在中国永远有长盛不衰的市场。前阶段两个著名女人之间的互撕战,看似不动声色,其实暗潮汹涌。
5月20日,邓文迪在北京的家中举办了一场晚宴,邀请了众多大咖级的密友。觥筹交错后,自然少不了合影留念。其中一张包含了李冰冰、苏芒、邓文迪、洪晃等人的合照引起广泛热议。洪晃发在微博上的聚会照,是真正的“全家福”。而时尚教主苏芒发的合影,则裁掉了洪晃。
面对热心网友的好奇,洪晃自嘲:颜值不达标呗!
没有怒不可遏的质问,没有斤斤计较的小家子气。尽显通透、豁达的大女人做派。
尽管有工作人员替苏芒来“背锅”,但显然此地无银三百两。做事高下,已立见分晓。
两人不和,坊间早已有传闻。但非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你们私人间的那点是非与恩怨吗?京城再大,但圈子也就那么大,低头不见抬头见,彼此给对方留几分薄面,也应该是行走于“江湖”的必备修养之一。
照片中,洪晃笑得“汪洋恣肆”,与其他女性嘉宾端庄得体,甚至过于隆重的装扮与拿捏得恰到好处的表情相比,她则是完全跳脱的状态。
自由、率性、落拓不羁,这一直是洪晃一以贯之的重要标签。
洪晃一出生,就处于金字塔尖。她家当年就住在赫赫有名的史家胡同,与之有着最密切渊源的人都是中国历史上叱咤风云的人物:洪晃外祖父是大学者、大律师、曾和鲁迅打过笔墨官司的著名文人章士钊(其实章士钊是洪晃母亲的养父,洪晃的外祖父是陈度,陈度为军阀陈调元之子);母亲是著名外交官章含之,作为毛泽东身边的英语老师,有“中国最后一个名媛”之称;生父洪君彦,北大教授,经济学者。继父则是中国前外长乔冠华,在国际外交舞台上也曾挥斥方遒,闪耀一时。
儿时洪晃与父母
1974年,中国派出了一批小留学生赴美求学,年仅12岁的洪晃位列其中。在美国念完中学后,她考入了久负盛名的七大女校之一——著名的华瑟学院,学习国际政治专业。
大学毕业后,她开始涉足外资领域。洪晃自幼年起,就被母亲寄予厚望,能女承母业,做一名纵横捭阖的外交官,但她志不在此。
少女洪晃
在外贸公司尽管成绩斐然,然而久了不免乏味可陈,于是, 1996年,她毅然辞去了那个风光体面、高高在上的外企首代职位。18万美元的年薪在80年代中期,都可以买大楼了,但她说离开就离开了。
回国后她开始了自己的创业:出品杂志。就在洪晃创办之初,士气正酣的时候,一位台湾朋友提醒她,你知道吗?要想让谁破产,就让他投电影;要想让谁日子不好过,就让他投杂志;要想谁穷一辈子,就让他投画廊。
朋友的话绝非危言耸听,在中国,搞艺术是一件奢侈的事情,有时它往往意味着血本无归。但她认为国内必须得有一本本土杂志,她愿意努力去做,而且也有这个信心。最重要的是,她正在做的是从心底里喜欢的事。
藉由与各种挑战的短兵相接,她充分感受活着的每一天的热气腾腾。
现在的她是中国互动媒体集团的CEO,《世界都市iLOOk 》《青春一族》《名牌世界乐》这三本颇有个性的杂志出品人。
同时她也操刀为文,一只健笔抒写社会百态,亦洞穿人间万象,插科打诨,嬉笑怒骂,不居高临下,不惺惺作态。不故作惊人之语,但某些言论却常令人咋舌不已,甚至引起轩然大波。
这种无遮无拦的性格不仅表现在文风上,也体现在她的自我认知上。虽系出名门,却自称“垮掉的一代”;说她是“大家闺秀”,她会觉得是在骂她。嘴巴素以“刻薄”而著称,但她声称喜欢的是和人辩论而非骂人。她享受思想交锋的乐趣,逸兴遄飞时,她往往忘乎所以,甚至可以手舞足蹈。
虽然反感别人给她贴标签,但对于“中国能写的女人”这个光荣称号,洪晃却极为受用。作为一名不折不扣的公知,洪晃坚称,女人若想进行公共写作,最需要的就是不妥协。但面对人身攻击和谩骂,洪晃也曾身心俱疲,并在专栏里挫败地问大家“我是不是该闭嘴”。最后,她还是选择义无反顾地写下去。
范仲淹在《灵乌赋》里疾呼:“宁鸣而死,不默而生。”面对一些自己非常看不惯的现象和现实,她觉得保持沉默是一种羞耻,如果给她一份能解决某个社会问题的权力,她的理想就是“实现法大于权,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而当她发现本土设计师最急缺商业平台时,洪晃又投资了“薄荷糯米葱”,为中国原创设计师提供线上线下的商业平台。
Brand New China,居然翻译成“薄荷糯米葱”,没有高大上和端着的架势,她随性轻松的人生态度可见一斑。
2004年,洪晃被评为亚洲最著名的四个媒体人之一,是中国大陆唯一入选人;2006年首届“创意中国盛典”中,洪晃获得最具创意人物奖;2007年被评为年度中国十大魅力女人。
一个活得如此不拘一格,“大开大合”的女人,往往也容易被那种才情卓然,傲然雄立的男人所吸引。
洪晃1986年和导演陈凯歌走到一起。当时洪晃正处于对她而言乏味至极的外企首代的生活模式中。看似风光无限的职位,虽然给了她令人艳羡不已的高薪,但唇枪舌剑的谈判与没完没了的应酬几乎抽空了她的灵魂。洪晃说,接触到搞艺术的人后,自己有一种被解脱被释放的感觉。
两个人结婚时,陈凯歌的《孩子王》尚处于收尾阶段,还没有声名鹊起。但他扑面而来的才子气息对她而言,就是爱情最好的催化剂。
婚后,他们各自忙碌,即便偶尔在一起,却会为谁应该给谁做一碗热汤面而争执不休。个性这东西,呈现在艺术上,是其独特魅力的闪光点,但外延到生活里,往往成为双方感情的杀手锏。
他们离婚是在《霸王别姬》康城得奖之后,正是陈凯歌事业大红大紫的巅峰期。
洪晃直言不讳地说,其实离婚之前,他们已经分开了。之所以分开,是因为他看着我难受,我看着他也难受。既然这样就别在一块儿过了。
这个离婚的决定,是洪晃经过审慎思考后主动提出来的。她说这个决定也不是特别容易做,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但“我不爱记恨他人。走过来了就念一点别人的好。再说,两个人的婚姻的失败,是两个人对这份感情不够珍惜才出现的问题,两个人都有责任。 ”
看似洒脱之举,但她仍经历了一个离婚后较为漫长的调整期。有些感情是融入血液里的东西,不是轻轻按动一个开关就能解决的问题。
尽管这个过程亦有刮骨疗毒之痛,但她仍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有人说,勇气分两种。一种是冲动的勇气,属于荷尔蒙,脑子一热什么都干得出来。一种是了解的勇气,所以说,了解之后还坚信自己的抉择,才是坚定。
当爱与不爱,是走还是留越来越成为我们瞻前顾后的两难选择时,她却当断则断。说到底,真正有勇气的人,是敢为自己的人生拍板的人,莫论是非,祸福自承。
生活里,我们见过太多所谓强势的女人。但女人的强势分两种,一种是表面的强势,即便在事业的疆域呼风唤雨,叱咤一时,但内心仍是小女儿的情怀。
譬如沈殿霞生前在一次节目采访中,问前夫郑少秋:“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郑少秋先是惊讶,后肯定地说,“有。”那一刻她重新笑声朗朗:有这个答案就够了!
即便分手多年,她依然渴望得到一个他爱过她的答案。这个给多少人带去笑声的开心果,在她的内心深处,不过仍是一个汲汲于一份爱的肯定的小女孩。
另一种强势,则是内外皆强大,她会有很多支撑人生的力量源,爱情只是其中的一种,所以,即便爱情的城堡坍塌,也有其他的东西帮助擎起她生命的大厦。
不耽溺于宿醉,不死于心碎。这是她引以为荣的骄傲。
杜拉斯说,我的一生,都在和一种异于常人的感觉做斗争。
但洪晃看来,既然很多道路都是自己选择的,无论是阳光大道,还是羊肠小路,她都要顺势而为。而人生就是如此,你要享受它的A面,必然要承受它的B面。
经常素面朝天,很少打扮,穿着尚简,舒服就行。她长得不美,与母亲的国色天香相比,她的容貌经常被质疑被惋惜:“你是章含之的女儿?”她不以为意,甚至大大咧咧地调侃自己的颜值,“任何看我不顺眼的人都可以拿我的相貌开涮”。而这一切“不合时宜”的形象,完全不能阻碍她成为中国时尚界的先锋人物。
章含之
时尚的终极意义,不单单是个性的裸裎,它更是一种气韵的流动,一种精神的大写意。为此,她反对树立什么标杆,“我特别讨厌‘成功'二字,跟一个邪教差不多,毒害了两代中国人。而在一个拜金的社会里,钱是唯一成功的衡量标准。在这个体系里,我是失败的楷模。但是我信誉不错,不急功近利,我就一乐呵呵的性情中人,我挺幸福的。”
所以,很多人在和她交往时,感受不到名门之后和时尚界人士不可一世的傲慢和孤傲。她是平和的,是敞开的,她的热情四溢会感染到她身边的每一个人。
因其自由不羁的性格,她自称为“痞女”。那种混不吝的作风尽管使其毁誉参半,但她庆幸自己历经多年的洗礼,仍有一份快意恩仇的率性。
多年前,由洪晃主演的《无穷动》曾获不少好评,但鲜为人知的是,为了这部片子,洪晃和女导演曾一度翻脸,不再往来。
洪晃表示,问题和片子本身没有多大的关系,主要是发行方在对外宣传中,将她是陈凯歌前妻作为噱头。为此,洪晃大为光火,拒绝了该影片的所有宣传活动,并将该片导演大骂一顿,从此决裂,“她是我的朋友,她知道我的底线,当她得知发行方用这么下流的手段去炒作时居然不制止,我很失望。”
无论对方的名气有多大,都不能无视每个独立个体的价值所在,更何况她洪晃无论是办杂志,还是写专栏,抑或搞时尚,任总裁,样样都做得风生水起,凭什么要贴块“某某前妻”的狗皮膏药以博眼球?
当太多的人拿她的身世反复说事的时候,她却只想用行动证明,“我就是我,不是谁的谁。”
《倚天屠龙记》里的《九阳真经》有句口诀: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世事不易,笑骂由人,但你在多大程度上活出那个坦荡如砥的自己,才是灵魂是否有趣的重要标志。
不虚与委蛇,不拔高自己的形象,不回避自己的女权情结,直来直去,离经叛道,至情至性。眼里有洞若观火的透辟,但内心始终是一团燃烧的火焰。原因无他,在魑魅魍魉横行的世界, 她只愿活出自己真实的模样。